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种一颗牙要花2.5万,为何这么贵

受访专家: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口腔医院口腔种植科主任 谭包生

一口好牙不仅事关口腹之欲,更关乎生活质量。然而,无论口腔治疗,还是牙齿修复,高昂的价格都让人望而却步。第四军医大学口腔医学院口腔预防医学教研室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40.16%的被调查者会因价格原因放弃看牙。以目前最好的牙齿缺失修复方法“种植牙”为例,一颗牙动辄上万元的价格,令许多缺牙者大呼“种不起”。种颗牙为何这么贵?近日,《生命时报》记者走访北京多家口腔诊所,带您了解当前种植牙市场的背后。

种一颗牙要花2.5万

7月29日,记者来到位于北京市朝阳区红庙西里的一家二级口腔专科医院。简单询问后,医院工作人员拿出一张挂号单让记者填写,随后该院口腔种植中心的一名医生接待了记者。据介绍,该院种植牙最低5600元一颗,最高2.58万元一颗。而在北京市朝阳区吉庆里的一家小型牙科诊所,工作人员表示,这里最便宜的3000元一颗,“贵的也有,3万,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这就像穿衣服,人家品牌排名世界第一,肯定贵!”事实上,无论3000元或是3万元,还只包括种植体本身(人工牙根和基台),牙冠、手术费、检查费、复查费等都需要另加,有些还要看缺牙情况再“定价”。对此,不少患者都感觉“迷糊”,只能诊所最后要多少,就是多少了。

除价格不够透明外,口腔诊所超范围经营的现象也比较普遍。8月1日,记者来到位于东城区东直门外大街的一家私人口腔诊所。记者注意到,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在“经营范围”中并没有“种植牙”加项,只注明了“口腔科”,但当记者询问是否可以种牙时,工作人员满口答应,并向记者透露:“我们诊所聘请了一家三甲医院的口腔种植科医生出诊,手术就在这进行,非常方便。”位于朝阳区红庙附近的一家口腔诊所,同样也采用了“外聘专家”的方式解决自身缺少种植牙资质的问题。然而记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因为种植牙技术属于高风险医疗二级技术,卫计委发布的《口腔种植技术管理规范》明确规定,开展口腔种植的单位必须依法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并经卫生行政部门审核合格,在备注栏注明“准予开展口腔种植技术”;卫生行政部门则规定,没有种植牙资质的口腔门诊即使外聘“有资质的专家”,开展种植牙业务也属违规行为。

“一室多用”是一些诊所的另一问题。根据国家卫计委2013年颁布的《口腔种植技术管理规范》:“用于口腔种植外科治疗的诊室应当是独立的诊疗间”。但记者走访的多家口腔诊所都没有独立的种植牙诊疗间,很多诊所都是“一室多用”,洗牙、拔牙、种牙等共用一间诊室。这有可能导致空气中浮游菌数量增加,加大患者感染的机会。

监管缺失,价格降不下去

种植牙,又称人工植牙,技术源自一位瑞典医学家在1952年发现的“骨结合”现象。据介绍,种植牙技术是将一种纯钛金属材质的人工牙根放置于齿槽骨内,经过3~4个月,待种植体和齿槽骨完全结合后,再接上牙冠,达到将牙齿“种”在齿槽骨上的效果。由于材料成本高、工艺复杂,种植牙价格相比其他牙齿修复方式更贵,但同时存在的定价不透明、公示环节欠缺等问题也使得种植牙价格进一步攀升。

有“国外血统”。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口腔医院口腔种植科主任谭包生介绍,目前国内的种植牙系统多采用韩国、德国、美国、瑞士等国品牌,国内虽已有自己的种植牙系统,但因起步较晚、价格优势不大等原因,未能占据主流。具体来说,种植牙费用主要由手术费和材料费构成,“贵”主要体现在材料费和种植体本身上。比如,最便宜的韩国种植体1000元,最贵的可能要9000元;牙冠方面,如果是全瓷冠,最贵的一个要6000多元;医生手术费方面,一般做一个种植牙需5000元。在北京口腔医院,一颗种植牙价格一般在1.2万元~1.6万元。

定价没标准。公立医院属于非营利性机构,医疗项目价格由国家发改委监管,所以在正规公立医院,种植牙虽贵,却不算离谱。营利性私立医院对价格基本自定,便产生了很大的利润空间。据了解,营利性私立医院一颗种植牙价格普遍在8000元~3万多元。一名全国连锁的私立口腔医院负责人向记者透露:“由于没有政府的直接扶持,我们要独自承担人员税费的运营成本,所以只能价格偏高一些。”

医生资质和水平难认定。《口腔种植技术管理规范》明确规定:种植牙医生必须取得《医师执业证书》,执业范围为口腔专业。但《医师执业证书》也只是作为一个入门级的资格证书。谭包生指出:“执业医师考试考题中即便是种植牙的题一道不会,也不影响考试的通过,这也导致了有些大学毕业生虽然取得执业医师证,却可能连种植体都没见过。”

浏览各类种植牙广告会发现,“专家”“教授”“海归学者”等是商家主打的宣传策略,并借此提高手术费用。但这些专家真的“如假包换”吗?据谭包生估算,全国有资质的种植牙医生在2万人左右;也有媒体报道,上海市徐汇区只有30多家医疗机构具有种植牙资质,大连市仅23家机构获得许可。这显然与到处都是的“专家操刀”宣传有些矛盾。

不能放过一个违规诊所

在我国,种植牙虽是新兴技术,却发展很快。谭包生介绍说,我国种植牙发展主要经历了两个高潮期:1993年是第一个高潮,但当时人们对该技术认识不足,以致发生大量种植体脱落现象;1996年后行业开始逐渐正规化,2005年迎来第二个高潮,并持续至今。近年来,口腔医疗行业制订了许多有关种植牙的技术规范和管理条例,总体发展态势良好。

然而,由于缺牙问题不直接攸关生命,谭包生认为,政府和百姓的重视程度都还不够。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种植牙市场的不规范。他建议,政府及相关部门应加强监管,不放过任何一个“违规口腔诊所”。这就好比开车,司机拿到驾照还不够,必须有交警、摄像头等的监管,以确保安全。口腔医学行业相关组织则应加强自律,重视继续教育和监督审查。

此外,缺牙患者要明确三点认识:第一,种植牙并非人人适合,18岁以下、牙齿骨骼未发育完全者;身体状况不能耐受手术,有不可控制的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患者;有严重抽烟酗酒习惯和牙周炎的人都不建议种牙。第二,种植牙不是一劳永逸。由于我国种植牙技术起步晚、发展快,硬件技术参差不齐,部分人可能会发生种植体脱落现象,多在种植后的3年内。第三,种植牙不是没危险。任何一项成熟技术都有风险,种植牙出严重问题时,可诱发感染并发症或击穿上颌窦,造成神经损伤、口底血肿等。

如果确定种牙,专家建议,挑诊所要做到“四看”,不可片面轻信广告宣传:一看营业执照是否有“种植牙”项目;二看医生水平,如医生是否有医师执业资格认证,临床经验是否丰富;三看选用的种植系统是否先进,通常韩国种植系统价格较低,美国、瑞士的种植系统临床实践效果和国际认可度更高;四看是否有安全保障,手术前一般要签《口腔种植治疗知情同意书》,明确责任范围,选择有实力的正规医疗机构可以减少后顾之忧。种牙成功后,则要做好护理,保证每半年复查一次,每天刷牙至少2次,不能啃食过硬的食物,处理牙齿堵塞要用专门的牙线牙具。▲ (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