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不法之徒乱打中医旗号,治癌没有神医神药

近年来,中医在肿瘤治疗中的作用逐渐被接受,但这也给一些不法之徒带来可乘之机,打着中医旗号虚假宣传、招摇撞骗的行为屡见不鲜,甚至有人因为轻信所谓的“神医神药”,耽误了宝贵的治疗机会,导致病情恶化。

吹得很玄乎,患者被骗走

北京的王先生因查出癌症后急于救治,四处寻医问药。有一次,收到一条“孙某能治癌症,3天见效,7天康复,9天为一个疗程”的信息,轻信了“神医”孙某,并服用了其推荐的方子,没想到里面竟含砒霜。结果不仅没能治愈,还将自己辛苦挣来的33万元捧手送给了“神医”。

曾写下8万字抗癌日记的复旦大学博士于娟,其抗癌精神感动过很多人。但在生命最后阶段,她在家人鼓动下放弃正规治疗,前往安徽寻找“神医”,最终花了10多万,在接受“饥饿疗法”后,因病情恶化不幸去世。

北京肿瘤医院中西医结合暨老年肿瘤科主任孙红告诉《生命时报》记者,她也遇到过不少类似例子。曾有位结肠癌晚期患者,医生认为还有治疗机会,但在治疗一周期后,患者放弃治疗,去外地接受一位“神医”的治疗。然而,半年治疗并未带来积极效果。他再返回医院时,病情已发展至终末期,回天乏术。“每天肿瘤医院门口都有发小广告的,不少患者被忽悠走了,错失治疗时机,”该院一位工作人员说。

记者调查发现,很多医院打着中医旗号招揽肿瘤病人。在一家名为“北京伟达医院”的官方网站上,记者看到“四位一体抗癌康复疗法”(具体指药物治疗、食疗、心理辅导和中医理疗),并宣称该院院长自1991年创立该疗法以来,“已使上万患者延长生命达5年以上,更长者已达20年,部分患者至今尚在。”

当记者分别以家人患有中晚期肺癌(未转移)、早期乳腺癌为由进行在线咨询时,一位“楚医生”说,伟达医院对癌症的有效治疗率高达87%。在未看到病人及具体检查的情况下,对这两位癌症患者,他都建议不要手术,称手术有危险,并推荐他们用中医保守治疗。他说,手术虽能破坏病灶,但由于人体中都有原癌细胞,病灶铲除后会使原癌细胞失去固定场所,可能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对后期治疗更不利,且手术会让人元气大伤,原癌细胞更有可乘之机。对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肿瘤专家表示,“楚大夫”的说法显然太过绝对,患者是否需要手术、能否手术都要整体评估,结合其病情、身体素质等多方因素综合考虑,专业的肿瘤科医生不会依据如此简单的信息就给出建议。而且手术并不像他说得那么可怕,反而是很多早期肿瘤治愈的重要方法。

11月10日早上,记者来到该院实地调查。没想到,几间简易房就是医院的门诊区。在二楼住院部,来自山西的张女士告诉记者,他80多岁的叔叔是名脑瘤晚期患者,已在此治疗1个多月。目前来看,除了输液、喝中药之外,并没有享受到专门的食疗、心理治疗等服务。网站上宣传的“四位一体疗法”让人心生疑惑。

四大骗术最常用

孙红表示,大部分晚期肿瘤很难治愈,治疗的主要目的是尽可能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但患者往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一心理也常常被行骗者利用,一些医疗机构宣称中医对中晚期癌症患者疗效好,不用开刀、放化疗等。这对长期遭受病痛的癌症患者来说,确实诱惑不小。现在不少骗术越来越高明,让患者防不胜防。以下几类典型骗术,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

伪科学穿上科学外衣。孙红指出,不少中医治肿瘤的网站宣传的核心内容没有错误,甚至是国际上认可的,但肿瘤治疗是个长期过程,需多学科参与,综合手术、放化疗、中医药治疗、心理康复、营养支持等多种方法,每种治疗方法都有适用时机和人群,不应绝对否定。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副院长兼肿瘤中心主任王笑民教授表示,中医虽是一种相对保守的治疗手段,但并不排斥手术,西医的手术治疗从本质上与中医的解毒祛邪是一个道理。“担心手术会使原癌细胞扩散”完全是一种反科学的说法。

保证治疗效果。王笑民表示,保证治疗效果的做法“太江湖了”,正规医院的中医医师通常不会做出这样的保证,但这对患者有极大诱惑力。孙红说,有的患者觉得,不去试试万一后悔怎么办?正是抓住这种心理,不管是20%还是87%,都会让患者心动。

从正规医院抢走患者。在肿瘤医院门口发小广告,相当于“精准投放”。很多医院甚至将车停在肿瘤医院门口,拉到一个患者就直接接走,比起排大队看病,这种“舒心”服务,再加上各种疗效忽悠,不少患者就被诱惑走了。

常用心理暗示。采访中,无论哪家医院,只要记者表达出想去看看的意愿,该院首席专家必然“恰好出诊”,这也让患者觉得是“天意使然”。

中西医应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在王笑民看来,之所以不少人轻信不良中医,首要原因在于,过度、不科学地宣传中医,这是一些不法医疗机构的常用伎俩,对利益的追逐更让他们铤而走险。因此,媒体做好宣传、医患加强沟通尤为重要。王笑民建议,行政部门应规范小医院、小诊所的宣传。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宣武医院肺癌诊疗中心主任支修益教授指出,中西医结合一直是我国临床肿瘤学特色,这种治疗模式已被国内外肿瘤专家肯定。比如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癌,胸部肿瘤外科的做法是早期老年肺癌患者在实施微创外科手术后,在围手术期和术后康复阶段增加中医药治疗,利于快速康复;晚期肺癌患者在多学科综合治疗时也可通过中医药治疗增加疗效、减轻放化疗的毒副作用。

支修益表示,从西医角度来说,目前癌症的病因还没确定,而中医能对肿瘤高危易感人群和肿瘤患者的免疫系统起到调节作用。孙红指出,在西医强调精准治疗、个体化治疗的今天,已不仅仅满足于延长肿瘤患者的生存期,提升患者生活质量同样重要,而这方面中医有独特优势。

“患者要理性看待中医,不要不信,也不要将中医当作‘神医’”,王笑民表示,中晚期癌症患者或不适合手术的患者,确实有很多人会寻求中医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非到无计可施才找中医”。在肿瘤治疗中,中医药应全程参与。“一个好的中医要懂西医知识,这样才能取长补短。”

孙红也强调,西医的发展对中医的诊断也有帮助,比如以前的“望闻问切”更多停留在表面,但西医的影像学技术让中医的“望诊”达到内脏,使诊断更精确。因此,中西医共同发展,才是肿瘤治疗的趋势。▲(本报记者 王黎洋 张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