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独家】医院,不是种下仇恨的地方

你曾见过烈火中消防员逆行的背影,

曾见过粉笔灰中老师奋笔疾书的背影,

也曾见过车水马龙中交警挺拔的背影,

但你是否见过医护工作者的背影?

他们把宽厚温暖的背影留给病患家属,把冰冷远去的背影留给自己的家人。

当他们毫无保留地将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你眼前,你愿意送上一个拥抱,还是拿出一把尖刀……

5月5日晚,广东省人民医院的抢救室中人头攒动,数十位医生在手术台旁严阵以待,病床上的不仅一位患者,也是一名医生——被砍三十多刀、性命危在旦夕的口腔科陈仲伟主任。

从医34载,陈仲伟主任自己的专业领域颇有建树。20年前他救治的患者再次出现在眼前,因为一颗变色的牙,尾随至他家中,掏出了准备多时的刀,砍向陈仲伟夫妇。

全身被砍30余刀,面部被砍伤,左腹部约15厘米伤口,可见小肠,上肢、大腿十几处刀伤,足后跟被斩断……

5月7日12时39分,在经过长达43小时的连续抢救后,陈仲伟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辞世。暴徒的每一刀不光砍在陈仲伟身上,更砍向每一位医护工作者的心。

医院本是救死扶伤的圣地,为何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滋生出了仇恨。种种情绪夹杂之外,更有迷茫萦绕在每个人心中:医患,本该在同一战壕中对抗病魔的战友,为何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不断攀升的医患冲突,曾让医生护士戴上了钢盔,警察进驻了医院。某相关部门曾经提出“每20张病床配备1名保安”的提议,更是让人有些哑然和无奈。钢盔、警察、保安,这些明显带有对抗意味的名词,就这样与担负“救死扶伤”使命的医院联系在了一起。

对14亿国人而言,医生是接触最多、依赖最深、受益最大地职业之一。暴力事件伤害的何止是几名医生,而是大批等待救治的患者。医患间信任的建立非一朝一夕之事,医生需要自律,患者也需要体谅,更重要的是,医疗体制改革仍任重道远,如何保证患者和医生的基本权益,才是治本之策。

对立,甚至用生命做赌注去对抗,并非医患双方所乐见。患者希望在医生的妙手下恢复健康,医生希望从治愈患者中获得职业认可和心理满足。这两者在实现的过程中,也许只是在交流中,双方都存在那么一点点的不足,但却算不上根源。问题的本质是制度,虚高的医疗收费、钻营的制药厂家、为养活自己不得不考虑盈利的医院……在医患之间挖开了一道鸿沟,你迈不过来,我也跨不过去。

“如果医生受不到保护,谁来给患者看病?”首都医科大学北京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凌锋早在2011年两会上提出关于“医患矛盾”的提案。她说:“医生的工作需要非常缜密的思考,如果外界环境混乱,他们可能会变得畏首畏尾,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工作的意义。这样受害的其实是患者,尤其是后来的患者。”

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社长袁钟也一针见血地指出,医生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只能让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离开这个行业,只能助长“多做多错,索性不做;救人次之,自保要紧”成为医疗行业的“潜规则”,百姓们会放心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这样的医生吗?

医院,本不该是个种下仇恨的地方,甚至还应该带着些许温情。因为即便有生命在这里离去,也有很多生命在此降生,有更多人在这里找回健康。

我们承认,医改的路很难走,但并非无路可走。除遏制药价,增加财政拨款外,欧美和我国台湾的经历还告诉我们:

可以在医院引进社工,采用更温和的方式缓解矛盾;

成立为医生代言的工会,向院方反映大夫的委屈;

建立为医院说话的行会,与政府部门沟通医院的苦衷。或许,这才是良性的制度。

我们同样需要反思,医疗纠纷救济机制是否真正发挥了作用。

北京大学医学部卫生法学教研室副主任王岳认为:“即便责任在医院,患者维权的成本也太高了。可以考虑尝试已经在部分地区试行的‘第三方行政调解机制’。规定一定数额下的医疗事故争议,一律通过司法局设立的‘医疗事故争议调处中心’调解,或直接向法院诉讼。公立医院无权与患者协商,患者自然也不会再缠着医院和院长了。”

或许,一名网友的话最应代表大多患者的心声:“当医生受到暴力侵犯时,整个社会应该和医生站在一起。我们不是在偏袒医生,而是应该想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离不开医生,更离不开好医生。”▲(生命时报编辑张原 王月 徐振羽 徐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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