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专家：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风湿免疫科主任医师 穆 荣

本报记者 张筱悦

关于男女之间的差异，有些是传统观念强加的，比如女性必须柔弱，男性理当坚强;但也有些是确实存在的，比如免疫力强弱的不同。近日，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免疫学家亚当·莫瑟发表在英国新闻网站“对话”上的一篇文章详解了其中的性别差异。

女性免疫力比男性强

该文章中指出，受两性生理差异影响，女性的免疫力天生比男性强，有关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的调查数据也为这一结论提供了佐证。我国早期的新冠感染者病例报告显示，与新冠感染相关的死亡率男性高于女性。后期的全球新冠病例相关数据也显示，几乎每个国家报告的新冠相关死亡病例中，男性都明显多于女性。

亚当·莫瑟解释说，肥大细胞是机体免疫系统中的一种特殊白细胞，可在第一时间对入侵病原体产生反应，协调机体免疫功能。相比男性，女性体内的肥大细胞能够触发更积极的反应，由此显现出更好的免疫效果。虽说男女之间的这种差异并不是一个新概念，但科学家对此有着长时间的忽视，在进行科学试验时，常常只选择男性作为研究对象。直到近些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才要求收集性别差异数据。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风湿免疫科主任医师、教授穆荣表示，将男女之间免疫力差异作为临床及研究中的考虑因素很有必要，因为同一种药物或治疗很可能对男性和女性产生不同的效果。只不过，这一理念目前在实际应用中仍不多见。

先天因素影响较大

穆荣说，人体免疫系统十分复杂，到目前为止，我们对免疫方面的性别差异依旧知之甚少，导致差异的原因也不完全清楚。相对公认的、与男女免疫力差异有关的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几个。

雌雄激素的不同作用。多项研究已经证实，雌激素对免疫力有促进作用，雄激素则会抑制人体免疫功能。这也是导致男女免疫力差异的主要原因。最近一项来自意大利的研究发现，前列腺癌患者由于体内雄激素分泌偏多，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也较高;若接受雄激素剥夺疗法(ADT，可抑制雄激素分泌)，感染风险则显著降低。

染色体上的基因差异。男女基因上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第23条性染色体上，男性为XY，女性为XX。由于人类遗传物质主要存储于X染色体，女性比男性多了一条X染色体，也就拥有了更多决定生物性状的基因。亚当·莫瑟认为，这一差异决定了女性可能比男性拥有更多的免疫基因。

生活习惯的不同。除先天因素外，后天的生活习惯或社会环境也会对免疫力产生一定影响。相比女性，男性更容易形成抽烟、嗜酒等不良生活习惯，再加上工作压力大、忙于应酬、生活不规律等，一定程度上会降低免疫力。但穆荣表示，生活习惯并不是导致免疫力差异的决定性因素。比如，风湿性关节炎是一种常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吸烟是导致其发病的重要外部诱因。但在男性吸烟率高于女性的情况下，风湿性关节炎临床患者中却以女性更为多见。

其他未知的潜在原因。亚当·莫瑟在文章中指出，人体免疫系统中有一些特殊受体，有的能够识别病原体引发应激发应，有的则会成为病毒感染的“靶点”。当男女性体内的这些特殊受体数量不同时，就会显示出强弱不同的免疫力。比如，新冠病毒进入体内后会与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 (ACE2)相结合，进而造成感染，如果男性体内该受体数量比女性多，男性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就更高。虽然目前尚无确切证据证明这一点，但它仍是一个潜在因素。

免疫力不是越强越好

穆荣认为，个人免疫力的强弱更多由先天因素决定，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助于增强体质，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进而保证自身免疫系统正常发挥作用。根据男女免疫力差异的特点，建议有针对性地弥补不足。

女性要关注特殊时期，不乱补雌激素。女性处于经期、孕期或哺乳期时，体内激素水平会自然升高，此时尤其要注意生活规律，保持心情愉悦，并关注激素过高带来的相关症状。比如，怀孕期激素水平过高可能出现毛孔变大、皮肤粗糙、长痘长斑等表现，若症状过于严重，可去医院就诊咨询。进入绝经期后，女性体内雌激素骤减，可能导致骨质疏松、泌尿系统感染等疾病，此时如有必要，可在医生评估后适量补充雌激素。必须提醒的是，虽然雌激素有助维持青春，增添“女人味”，但不建议个人随意补充。

男性戒掉不良习惯，增强健康意识。男性免疫力先天较弱，更应从日常行为改善做起，戒掉吸烟、酗酒、熬夜等不良生活习惯，适当增加运动。对各种传染性疾病一定要严加防范，绝对不能抱着“身体好，扛一扛就过去”的错误观念。

“任何事都应适度，免疫力同样如此。”穆荣解释说，正常情况下，人体免疫细胞只会攻击外界入侵的病原体，如果免疫功能过于强大，则会对来自外界的非致病因素(比如花粉、毛发等)发起攻击，导致过敏反应，严重时甚至会攻击自身正常组织和器官，引发自身免疫性疾病。换句话说，免疫力较弱会导致感染性疾病的患病风险升高，但过强的免疫力也会增加过敏及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患病风险。

为了追求免疫力而过度补充营养素不一定对健康有益。比如，蛋白粉摄入过多会增加肾脏负担，超量的维生素E摄入可能导致某些癌症。“要知道，任何营养物质的补充都是在自身缺乏的前提下才有意义。除了老人、小孩和一些体弱者，正常人没必要补充额外的营养元素。” 穆荣说，相比服用营养素提高免疫力，面对传染性疾病做好日常防范其实更重要，这一点对男女来说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