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难忘30年前那次急救

贾大成

1985年,北京市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更新和增添了除颤器、呼吸机、心电图等各种监护和抢救设备。救护车摇身一变,成为“移动的ICU(重症监护室)”。硬件条件上来了,软件就成了关键,医生要有真功夫,危急时刻才能准确判断病情,果断施救。

1990年夏天的一个上午,我接到任务,到广安门附近农贸市场去抢救一位患者。救护车一路蓝灯闪烁、警笛长鸣,到达现场,现场已围了上百人。大家看到我们,立刻闪出一条路。我和护士提着诊箱、心电图机、除颤器等,快步走进去。只见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在地上抽搐,双侧眼球上吊,面色嘴唇青紫,意识丧失。家属在一旁蹲在地上,满脸惊恐。

“阿-斯氏综合征!”我脑子里立刻闪现出这个词。阿-斯氏综合征是由于心动过缓、心动过速或心脏骤停,心脏排血量急剧减少而导致的脑组织严重缺血。我和护士对视了一下:“心脏骤停!”迅速检查,患者不但意识丧失,而且呼吸停止、颈动脉搏动消失。护士立刻跪在地上进行胸外心脏按压;我马上打开除颤器,把电极板放在患者胸部,心电监护显示“室颤”。

“马上除颤!”我把导电膏抹在电极板上,护士转动除颤器上的充电旋钮,数秒后充满电;我把两个电极板放在患者胸部,“放电!”患者身体抖动了一下,瞬间心电监护显示从“室颤”变为“窦性心律”,除颤成功了!整个过程也就用了十几秒钟,患者随即清醒过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还听见有人说:“急救中心的大夫真棒!”“真神了,一下就过来啦!”……其实,不是我神了,是除颤器神了。

患者睁开双眼,抬头张望,我忙说:“别动!躺下!”我顾不得其他,马上告诉护士建立静脉通道。我忙给患者做心电图,显示为“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这是要命的病啊!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随后,几个热心的小伙子帮忙把患者抬上了救护车。刚到车上,心电监护显示出现“频发室性早搏”,室性早搏随时可能恶化为室性心动过速,我立刻对护士说:“静脉注射利多卡因!”

患者病情瞬息万变。说时迟,那时快,心电监护突然显示室性心动过速,这又是要命的节奏!我赶紧让护士给患者静脉注射了安定,片刻之后患者进入睡眠状态。我抄起电极板,充电,按下“同步”按键,放电!患者身体抽了一下,再次转为窦性心律,化险为夷。鉴于患者病情凶险,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心脏骤停,必须尽快开通被血栓堵塞的冠状动脉,防止心梗范围继续扩大,我们决定马上进行溶栓治疗。我向家属说明情况,家属表示同意,并签了字。我们把尿激酶滴入患者静脉,过了大约20分钟,患者胸痛、胸闷的症状消失了,心电图也发生了令人兴奋的变化。“通了!通了!”我和护士高兴地互相击掌,患者家属也高兴得直抹眼泪。

围观的人们再一次鼓起掌,有人喊:“感谢急救中心,感谢大夫、护士!”临行前,我下车向大家挥手致谢。救护车开动了,人们还在向我们挥手、鼓掌。患者从死亡线上给拉回来了,我们都觉得特欣慰,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