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庆幸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陆军军医大学陆军特色医学中心神经外科主任   徐伦山

这几天,20床小伙子术后恢复得很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听到他和母亲感谢医护人员的话语,看到他们脸上的喜悦,我心底感到欣慰和自豪。我庆幸半月前下了为他做手术的决定,既拯救了小伙子,也坚守住了医者的初心和使命。

小伙子是个极其“特殊”的患者,10岁时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四处求医治疗,症状得以控制。2009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取重庆医科大学,却因家境贫困凑不齐学费而忍痛放弃。第二年,他再次考取四川一所大学,但在入学体检时再次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只好辍学治疗。母子俩相依为命,只依靠政府的低保和扶持艰难度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月前,小伙子出现恶心呕吐、视力下降等严重症状。到医院做了头部磁共振,发现长有颅底巨大肿瘤。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这让原本生活艰难的母子更是雪上加霜。母亲救子心切,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凑了4万多块钱,经人介绍,来到了我们医院。

小伙子的肿瘤侵犯颅底程度严重,部分已经进入鼻腔及颌面深部。同时,肿瘤向上方生长,严重压迫脑组织。他的肿瘤切除难度巨大,出现严重并发症的风险很高,属于难度极大的外科手术。

在科室讨论中,大家的意见有分歧。有的医生担心如果手术不顺利,出现相关并发症,4万元的费用根本不够,后续的费用问题可能会将医院和科室拖入尴尬的境地。有的医生说:“我们科室是当地神外领域的权威之一,因为这个手术砸了金字招牌得不偿失。”但也有不少医生表示:“医生不能放弃病人,有困难有风险要尽量克服。我们是军队医院,更要有为民服务、视患如亲的担当。”

我很理解他们的种种担忧,也很感谢他们敢说真话和实话,这是一个团队凝聚力和向心力的体现。我向大家说起了小伙子妈妈朴实又反复挂在嘴头的话。这位淳朴的母亲执着坚定地说:“这个世上就只有我们娘俩了,我们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我的孩子。”

我说完这话的刹那,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现场沉默良久。对于这样的特殊病人,大家早已有了恻隐之心。医生们的内心深处都不想抛弃和放弃,只是基于各种因素产生了一些担心。最终,我当场表态:“手术该做就得做,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实力,可以控制好相关风险和问题。试想,如果我们不做手术,他们何去何从?”

我组织了所有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神经颅底小组制定了详尽的术前计划,以保证手术安全及术后快速康复。同时,我们对每一项操作、每一种材料和药物的使用都精打细算,力求在患者经济能力内完成这一难度极高的手术。

手术和预想的一样艰难,但由于准备充分,团队精密协作,最终比较顺利地达到术前预想的目标。彻底切除侵犯的颅底肿瘤,磨掉鼻腔及眼眶附近被肿瘤侵犯的骨头;切除压迫脑组织的肿瘤,并用小伙子自己大腿上的一块筋膜,完美修补被肿瘤侵蚀掉的硬脑膜。

术后,小伙子顺利恢复,没有并发症,为以后的生活打下良好基础。他的手术费用也创下此类手术新低,账上余额仍然充足。母子俩千恩万谢,逢人便说医生不只是医术好,医德医风也很棒。但后来的情况有些揪心,小伙子肿瘤的病理检查确诊为恶性血管外皮瘤,需要继续放疗和化疗,费用不菲。我们的工作并没有结束,我们和病患依旧同行……

人生面临着很多选择。医生在治病救人过程中,经常会有选择题抛出来让我们选。这个病人收不收,动不动手术,采取哪种方式手术,发生并发症怎么处理,遇到病人不理解怎么解释……尽管有时不好抉择,左右为难,但我想,只要遵从内心和初心,尽到医者的社会义务和责任,就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王旭辉、朱广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