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健康服务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鲍勇

吸烟有害健康人尽皆知，但很多人在无数次下定决心戒烟后依旧会贪恋那一缕缕白烟。中国慢性病前瞻性研究数据显示，国人吸烟量占世界总吸烟量的40%以上，每年有超100万人死于烟草。为了帮更多人戒掉烟瘾，我国在控烟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尝试和努力。《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提出，到2030年，15岁以上人群吸烟率要降低到20%。中国疾控中心发布的各地成人烟草流行调查结果显示，2020年，上海市和西藏自治区15岁及以上人群吸烟率小于20%。也就是说，上海作为国内最早开展控烟工作的城市之一，早在2020年就提前达到了“健康中国2030”控烟目标。除了在室内及公共场所施行控烟政策外，近两年为进一步提高控烟针对性和有效性，降低人群二手烟暴露率，上海又将管控重点转向室外吸烟。

禁烟由室内扩大到室外

上海市卫生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07年，上海人群吸烟率为25.22%，其中男性吸烟率为49.92%。也就是说，每4个上海人中就有1个烟民，每2个男性中就有1人抽烟。当时，上海只有约三成餐厅禁止吸烟或划分吸烟区与非吸烟区；约1/3员工被动吸烟5小时以上，但半数以上员工表示，当顾客在餐厅吸烟时不会去劝阻。

2010年3月，中国大陆第一部由省级人大颁布的控烟法规——《上海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下称《上海控烟条例》）正式实施后，上海市成人吸烟率11年连续下降，2021年为19.4%。位于上海人民广场的一家餐厅负责人告诉记者，十多年前，在餐厅内吸烟的情况非常普遍，那时候，大家只能靠劝和吸烟者的自觉性。后来，餐厅划分出吸烟区和无烟区，但无烟区的顾客仍会受到影响，因劝阻吸烟而争吵、斗殴的事件时有发生。随着《上海控烟条例》实施，加强了处罚力度，市民们不在“有屋顶的室内”抽烟已经形成习惯。

2017年，《上海控烟条例》新修订后将控烟范围由室内扩大到室外公共场所，规定教育、培训机构等以未成年人为主要活动人群的公共场所、演出场所的室外观众座席和演出区域、对社会开放的文物保护单位的室外区域、人群聚集的公共交通工具等候区域以及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其他公共场所等，一律禁烟。2020年，《上海市民健康公约》中的“不随处抽烟”提到，不要在室外边走动边抽烟（即“抽游烟”），受到市民广泛赞同。“室内全面禁烟，室外不吸游烟”如今正成为上海市民的健康新风尚。

《生命时报》记者在上海街头走访发现，马路人行道；地铁站、火车站、机场航站楼出入口；商场、写字楼出入口；公园、绿地、健身步道；医院、学校门口等是室外吸烟的严控地点。在上海长宁区的一个公园内，禁烟宣传标志醒目可见。一位正在散步的市民说：“在禁烟区内，我看到有人吸烟都会上前劝阻，有时碰到不听劝的吸烟者，我就找公园管理人员来劝导，或者直接拨打热线电话。”记者进一步了解到，市民发现有人在法定禁烟场所吸烟或摆放烟缸、烟具或有烟头等情况，不用与吸烟者或管理人员发生冲突，只要拍照取证后就可拨打“12345”投诉。虽然执法部门有时很难直接到场执法，但会根据一定时期的投诉量来设置“黑名单”，并作为之后突击检查的重点单位。2021年，有关控烟监管执法部门共检查单位超25万家，处罚单位1130家，处罚个人974人，罚款总金额逾289万元，较2020年增长69.8%，处罚力度明显加强。另外，在“无烟上海”微信公众号或健康云APP上，市民可以轻松搜索到“控烟热力地图”，点击“我要提供线索”，然后依次操作“确认场所信息”“描述控烟问题”和“上传提交问题”（大约只需30秒~1分钟时间），就能对违反控烟规定的个人或区域进行投诉。

党政机关做表率，万名志愿者做巡查

上海控烟的突出表现与政府主导、全民形成合力是分不开的。2005年，上海设立国内首个省市级的“健康促进委员会”，作为全市控烟牵头单位来协调各控烟管理部门、控烟执法部门、健康促进专业机构、控烟行业协会、社会组织、志愿者团体等联合行动，形成控烟“社会共治”格局。

上海市健康促进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王彤在2022年内地-香港控烟学术交流会上介绍，上海将“健康融入万策”理念在控烟领域多点开花，不少行业部门制（修）订相关法律法规规章时，会将控烟理念融入其中。比如，由上海市人大通过的《上海市黄浦江苏州河滨水公共空间条例》规定：“在滨水公共空间内吸烟的，应当在指定的吸烟点进行”；新修订的《上海市公共汽车和电车乘坐规则》中，原本“乘坐公共汽车和电车禁止吸烟”的内容中，又纳入了电子烟。

除了完善法规，上海还率先在党政机关建设无烟示范单位，要求有关行政管理部门、人民团体以及学校、医院等单位定期开展烟草烟雾危害和控烟的宣传教育活动。从2014年起，上海每年两次对3个市政府集中办公点进行暗访，每年1次对16个区政府和全市20%的街道、镇政府进行抽查或暗访，内容包括有无烟蒂、烟味和烟具，有无吸烟者、有无工作人员劝阻等。通过对控烟状况打分排名、对发现问题通报点名，持续推进党政机关做好无烟环境建设的表率。截至2021年底，上海全市共创建3042家“上海市无烟示范单位”，72%的党政机关共计797家已建成无烟机关。

上海全市还有控烟志愿者逾万名，其中实名制核心控烟志愿者有3453名，覆盖全市16个区和各街镇。“控烟热力地图”已与控烟志愿者平台对接，志愿者会对控烟问题聚焦的场所、单位进行重点巡查、宣传教育和督促整改，对接连被反映控烟问题线索或整改不力的场所、单位开具执法建议书，由监管部门进行重点执法。

未来要控好特殊地点、特殊人群

上海市健康服务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鲍勇表示，上海控烟能取得成效，主要有四个方面原因：第一是制度严格，从室内到室外加强监管；第二是控烟教育做得好，中学和高校有完善的控烟教育；第三是社会宣传到位、力度大，上海市控烟协会在市民中做了大量有效的控烟宣传；第四是居民整体素质高，推行起来比全国其他一些地区更容易。

众所周知，吸烟会导致脑卒中、心脏病、肺癌等多种疾病，有效控烟对吸烟者和被动吸烟者的健康都是必要保障。2021年最新监测结果显示，上海法定禁烟场所违规吸烟发生率已降低至12.1%。“如果要让吸烟率继续下降，难度会越来越大，处罚力度需要加强，比如像酒驾一样采用严格的处罚措施。另外，要发挥医务人员、教师、公务员群体的控烟示范引领作用。”鲍勇说，餐饮、娱乐、综合业态等场所的控烟管理、室外游烟、二手烟暴露、电子烟等问题是控烟的难点和重点。

上海市健康促进委员会办公室表示，上海下阶段将瞄准加强控烟宣传和监管执法的力度和针对性，持续巩固和推进无烟党政机关、医疗卫生机构、学校建设，强化控烟暗访和通报；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规章，推动将电子烟纳入公共场所控烟监管执法范围；持续完善戒烟服务网络和专业能力建设，建立健全医务人员首诊询问吸烟史制度和开展简短的戒烟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