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9 农历甲辰年 正月廿九
身体得病,是气机失调了

受访专家:全国名中医、陕西省中医医院教授  刘华为

本报特约记者  屈小元  李欣怡

“堂堂正正当医生,一丝不苟做学问,不忘初心研医道,牢记使命济世人”,这是从医50多年的全国名中医、陕西省中医医院刘华为教授对自己和年轻医生的忠告。作为中医内科著名专家,72岁的刘华为注重且擅长运用五行气化论治疗肿瘤、肺病、脾胃病、肾病、脑病等内科疑难杂症,临床效果备受认可。本期,《生命时报》特邀刘华为教授详细讲解如何调气机促气化保养身体。

“抄方”起家的大医生

刘华为是陕西岐山县人。年少时,家乡缺医少药,他见到了很多乡亲因病无力求医的苦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刘华为暗暗立誓要学医行医为乡亲解除病痛。从此,家里所藏中医书籍成了他的必读书目。中学时,刘华为积累了不少医学知识,《素问》《灵枢》《伤寒论》《金匮要略》《千金要方》《本草纲目》等经典他全都读过,并写下数十万字读书心得。

每逢放学或周末,他就跑去城关卫生院为中医大夫抄方,借以揣摩经验。日积月累,刘华为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大夫”,医学生涯也迎来转机。1968年,县文教卫生局推荐他到县医院学习,1972年走进陕西中医学院的大门,圆了“大学梦”。大学毕业后,刘华为被分配到宝鸡地区卫生局主管中医工作,后又在宝鸡市中医学校任教。1985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取陕西中医学院研究生,师从首届国医大师张学文教授,攻读温病硕士。

中医是治“病的人”,不是治“人的病”

“出师后”后,刘华为分配到陕西省中医医院工作。刘华为将中医药广泛地运用于恶性肿瘤、心脑血管疾病、肺病、脾胃病、肾病、代谢综合征等诊治,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中医治的是‘病的人’,不是治‘人的病’”,这是刘华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说,中医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针对性”治疗,其精髓在于整体的统一,看病要综合看,用药也要讲究整体与辨证。西医把人看作是“一部可以拆散和组装的机器”,哪里有问题就处理哪儿,严重的直接动刀切掉。在中医看来,这忽视了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不利于人体的持久健康。疾病发生的病机多为正虚邪实,水淤、痰淤、湿淤交夹导致人体气机失常气化失司,治疗时既要调整气机,又要促进气化,还要考虑年龄、地区、节气等因素。以年龄为例,中青年血气方刚、病情变化迅速,治宜“七攻三补”;年老体弱者,慢性病居多,治宜“七补三攻”,且攻不宜峻,以免损伤元气,使气机气化难以恢复。

创立“五行气化论”

作为中医名家,刘华为没有吃老本,在继承导师张学文教授“痰瘀互结、水瘀互结、湿瘀互结”学术思想的基础上,结合临床实践,首次将中医的“五行”(金木水火土)与“气化”两个概念结合交叉,创立了“五行气化论”。

“气”是中医最重要的概念,是物质存在又是功能体现,具有推动、温煦、防御、固摄、气化、营养等功能,体现人体脏腑经络的运行方向和规律,其表现形式是升降出入:肝气升,胆气降;脾气升,胃气降;肺气既宣发又肃降;心气、肾气既升又降,小肠、膀胱之气升清降浊,大肠之气既降又升等。刘华为认为,“气化”是中医学对人体物质新陈代谢的概括,人体要把饮食转化为营养成分(气、血、津、液),必须经过脏腑气机的一系列“升降出入”才能实现,而这一过程中的聚合(合成或相生)、离散(分解或相克)就是“气化”。

刘华为琢磨“气化”很多年,随着临床经验日益丰富,思路逐渐清晰,观点逐渐形成。“五行气化论”是探讨自然界与人体之间的气机气化问题,以及对人体气机失常气化失司的辨证、防治理论。“五行”和“气化”是两个概念,放在一起研究,是因自然界与人体气机气化相通,人体气化异常后,要用五行相生相克、生克制化、亢害承制(五行学说认为,事物有生化的一面,也有克制的另一面。若有生无克,势必亢盛之极而为害。抵御这种亢盛之气,令其节制,方能维持正常生化)理论去解决这些问题。

诊治疾病时刘华为始终以“五行气化论”为指导,尤其强调脾胃与肝胆在生化中的重要作用。脾胃居于中焦,为气机气化的枢纽,肝和胆既调节气机也调节气化,又关乎情志,而饮食与情志正是疾病发生最常见原因。他主张调畅脾胃、疏泄肝胆、保障中焦气机气化功能正常,从而协调脏腑间的生克制化关系,以达到邪去而正安。

以“五行气化论”立论,刘华为总结了一些疾病的发病机制:肿瘤多因机体阳气不足或局部“缺阳”而致,提出“缺阳致癌”“养阳防癌”的观点;脾胃病以“虚为本、滞为标”立论;代谢综合征当从痰、水、湿、瘀或互结论治;糖尿病从小肠寒热、升降失常论治;肝病不独考虑相火过亢,也存在相火不及的病机;肺病外感者宜散邪气、宣肺气、顾胃气,内伤者宜消邪气、降肺气、促气化。结合临床经验,他创立了130首“合方”,研发易喘平胶囊、石芦清金颗粒、益肺解毒颗粒、补肺去痿颗粒、中华胃康、散结消癖丸、芙蓉再造丸等20余种制剂,共同构成了“五行气化论”学术体系。

养生就是养阳气

20世纪50年代以来,全球疾病谱、死亡谱发生了重大转变,心脑血管疾病、恶性肿瘤、慢阻肺、冠心病、糖尿病等慢性病、生活方式病、心身疾病等逐步成为主要公共卫生问题。同时,人们逐渐认识到,光用解剖学、生理学、微生物学等生物体学和器官、组织、细胞等生物方面的改变来解释疾病和预防疾病已远远不够。这些疾病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功能失调较器质性病变更明显、病变涉及多个脏腑或系统,单一的躯体医学并不能完全有效解决。“我们不得不回过头来重新审视目前的医学理念、治疗技术和干预措施等,反思并继续深入研究健康和疾病问题。疾病谱的变化具有时代性,上述多种疑难病症,是气化不及或气化障碍现象比较突出,同时又涉及自然界气化与人体气化之间的联系,气化是人体阳气的运动形式。”刘华为说道。

阳气是人体的综合实力,包括免疫力、抵抗力、修复力、解毒力、排异功能等。古人把人体阳气比作太阳,血液、津液在人体运行依靠的就是阳气的推动、温煦、气化,“三高”、癌症皆是由阳气不足引起的。阳气不足最明显的表现是湿邪过重。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好端端的阳气怎么就跑了?刘华为说,生活中处处有伤害阳气的不良因素,比如食物污染,过食寒凉、麻辣刺激、甜腻厚味,空调电扇用得太多,滥用抗生素、激素,电离辐射,水质污染,过度疲劳,不良情绪,运动不当等。

在这么多消耗阳气的地方,有两个最主要的方面:一是精神、情志,二是饮食。中医认为“阳气者,精则养神”,精神上的不协调也会引发脏器的病变。精神靠五脏阳气供养,五脏阳气精华部分所养的神,随时左右着人体健康。成年前人体阳气都处于最佳状态,成年后压力大,人的疾病多来自精神情志层面,大部分疾病是精神情志受到损伤造成的。虽然我们现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但很多食品受到了农药、化肥或各种添加剂的污染,吃进去后,在体内要进行解毒、排异,损伤了人体的阳气。

日常怎么养阳气?刘华为总结了几句话:

吃: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五谷杂粮荤素搭配,饭吃七分饱。

睡:以天道养人道,天睡人睡,天醒人醒。

呼吸:吸新鲜空气,多吸清晨的晔日之气。

动:按照动则升阳、静则生阴的原理,上午和春夏都是阳生阴消的时段,阳主动,动则生阳,阳虚的人提倡在上午锻炼。傍晚和秋冬属阴长阳消的时段,阴主静,静生阴,阴虚的人选择傍晚静养效果更好。

善:道家名著《太上感应篇》中对善有三个定义:一是语善,二是视善,三是行善。以上三种行为能升阳气。

灸:艾条可使皮肤组织中潜在的抗癌作用激发,起到治癌抗癌作用。灸能提神回阳,是道家养生的一种特殊方法,也是升腾阳气最快方法。

分年龄段养阳气:年轻时血气方刚,忌之在色,色过则耗伤肾阳。壮年忌之在斗,争强好胜易伤肝阳。老年人阳气已衰,人老腿先老,人老脚先衰。肾主骨,骨质老化,关节增生,骨质疏松,骨钙流失,呈退行性病变,应不参加剧烈活动,适当性生活,常洗脚按足底。

妇女养阳气:保护小腹阳气尤为重要,不要随意在阴道放药护阴暖宫最为重要;穿舒适内衣及裤子;气候寒冷不要露胸露腿衣裤。

小孩养阳气:小儿稚阴稚阳,多发呼吸、肠道病变,过暖积食对发育不好,小儿要得安,须得三分饥和寒。养阳重在养肠胃,促进消化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