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专家：武汉大学医学部基础医学院病毒学研究所教授 杨占秋

环球时报健康客户端记者 张健

当地时间1月25日，美国“真相工程”（Project Veritas）网站爆料卧底暗访辉瑞公司研发总监、战略运营总监、mRNA科学规划师乔登·特里什顿·沃克（Jordon Trishton Walker，简称“沃克”）的谈话视频。视频中提到，“辉瑞考虑自行研发新冠（COVID）病毒变种”“疫苗生意是‘摇钱树’”“美国监管人员睁一眼闭一眼”等内容，舆论大哗。对此，辉瑞公司当地时间1月27日发表声明否认这一说法。

辉瑞主管谈话视频曝光

环球时报健康客户端记者将美国“真相工程”网站刊发的视频主要内容整理如下：

“真相工程”记者：辉瑞在做什么来优化疫苗？

沃克：我们今天开了会，所以有很多内容。我们正在做……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这么说，我们正在探索的一件事是，你知道病毒是如何不断变异的吗？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变异它（新冠病毒），这样我们就可以创造——抢先开发新疫苗，对吧？不过，如果我们这样做，风险是有的——因为没有人愿意有一家药企在变异病毒。所以我们在想“要这样做吗”，这是我们在考虑的事情之一。因为未来，我们也许可以创造新版本的疫苗和类似的东西。

“真相工程”记者：所以，辉瑞基本上是在考虑变异新冠病毒？

沃克：这不是我们对公众说的，这是一个会议上冒出来的想法。我们想，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事实就是这样。当然，人们不会喜欢这些信息。所以，我们考虑的操作方式是……这些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得保证不要告诉任何人。实验方式就像我们把病毒放在猴子体内。然后，我们连续不断地让它们互相感染。我们从猴子身上收集了一系列样本，再把那些传染性更强的样本，注射给其他猴子，这样就可以让病毒不断变异，这是一种方式。或者做模拟测试，对病毒表面不同的蛋白进行采样分析,就可以看到突变，然后迫使病毒以你想要的方式变异。但这一切必须小心控制，以确保变异的这种病毒不会到处传播。

“真相工程”记者：辉瑞公司将在何时实施病毒变异？

沃克：我不知道，这取决于实验的结果。

“真相工程”记者：这听起来很像功能增强实验（增强病毒）。

沃克：我觉得不一样，这绝不是增强病毒，定向进化和功能获得很不一样。

“真相工程”记者：定向进化，什么意思？

沃克：我也不太清楚。你不应该对病毒进行功能增强研究。大众希望我们不要这么做，但我们对病毒的结构变异做筛选，判断一下我们是否会使病毒变得更强大。有关这一点的研究正在进行中。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行的。但最好不要再暴发。

“真相工程”记者：整体进展如何，你知道整个病毒变异过程吗？

沃克：他们仍在对其进行实验。据我所知，他们似乎在优化它。但进展缓慢，因为每个人都非常谨慎——显然他们不想加速太多。我认为他们也只是想把它当作一种探索性的事情来做，因为你显然不想宣传你正在研究未来的（新冠病毒）变异。

“真相工程”记者：辉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沃克：他们这么做的部分原因是，某种程度上就是想弄清楚，所有这些新毒株和变种是如何突然出现的。为什么我们不在它们在自然界出现之前就抓住它们，这样就可以预防性地研发疫苗。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想在实验室中控制病毒变异，获得一个新的抗原。由此，如果它（新冠病毒新变异株）稍后传播开来，那么你已经有了一种有效的疫苗。

“真相工程”记者：天哪！这太完美了。这不是一种最好的商业模式吗？在自然发生之前控制自然？对吗？

沃克：是的。如果它有效。

“真相工程”记者：如果它有效，是什么意思？

沃克：因为有时候病毒突变发生时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就像德尔塔和奥密克戎一样，诸如此类的事情……谁知道呢？不管哪种方式，这都会成为一个“摇钱树”。很显然，新冠病毒（COVID）将成为我们（辉瑞）未来一段时间的“摇钱树”。

辉瑞声明否认

当地时间1月27日，辉瑞在其官网发布声明指出，最近有指控称辉瑞公司进行功能获得和定向进化研究，该公司希望澄清事实。在辉瑞/BioNTech新冠疫苗的持续开发中，辉瑞尚未进行功能获得或定向进化研究。声明称，“我们与合作方合作研究的是，将原始新冠病毒用于表达来自新的‘受关注的变体’的刺突蛋白。一旦公共卫生当局确定了一种新的关注变种，辉瑞公司就会开展这项工作”。辉瑞公司称， “我们通过同行评审的科学期刊提供这些数据，并将其作为确定是否需要改进疫苗的步骤之一。”

辉瑞公司表示，为了满足美国和全球对辉瑞口服药物Paxlovid的监管要求，辉瑞开展了体外工作（如在实验室培养皿中），以确定对奈玛特韦（Paxlovid是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组合药）的潜在耐药突变。辉瑞公司指出，对于自然进化的病毒，定期评估抗病毒药物的活性非常重要。这项工作的大部分是使用计算机模拟或主要蛋白酶（病毒的非传染性部分）的突变进行的。少数情况下，当完整病毒不包含任何已知的功能获得性突变时，可以对此类病毒进行工程改造以评估细胞中的抗病毒活性。辉瑞称，美国和全球监管机构要求对所有抗病毒产品进行这些研究，而且这些研究由美国和世界各地的许多公司和学术机构开展。

辉瑞公司最后强调，植根于合理科学的事实信息，对克服新冠大流行至关重要，辉瑞仍然致力于提高透明度，并帮助减轻这种疾病带来的毁灭性负担。

全球要加强监管新冠病毒重组研究

“环球时报健康客户端”记者连线采访了武汉大学医学部基础医学院病毒学研究所杨占秋教授。他表示，病毒变异是一种自然现象，病毒的变异包括基因的突变、基因组RNA的缺少或重组。例如，近期有的国家检出“德尔塔克戎”毒株，为奥密克戎变异株BA.4/5和德尔塔变异株AY.45的重组体。病毒为了适应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细胞环境、宿主内环境等）的变化，保证自身生命活动的延续，会进行适应性改变，即变异。换句话说，即使辉瑞制造了新的病毒，放到自然界中也不一定能够感染人或动物，引起传播流行，因为病毒必须适应环境才能生存。实际上，没有人有能力控制病毒变异。

“但是，如果辉瑞考虑自行研发新冠病毒变种，就是制造新病毒。”杨占秋教授表示，虽然人类无法人为控制病毒变异，但可以把不同的病毒株通过人工的方法组合成新病毒，而且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如果将合成的新病毒放到自然界中，使其适应环境，进而引发传播，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针对辉瑞高管提到“抢先研发有效疫苗”的说法，杨占秋教授认为“不太现实”。实际上，新的病毒株传播流行前，没有办法提前研发疫苗。为何疫苗的研发周期长，就是因为要选择已经引起广泛或大范围流行的病毒株作为模板制造疫苗，才能起到预防或治疗的效果。如果是为了验证药物的敏感性，辉瑞作为药企确实可以通过人工方法来组合成新的新冠病毒以供研究使用。例如，以治疗为主的mRNA疫苗，就可以提前尝试研究对不同变异株的敏感性。但在杨占秋教授看来，现在新冠病毒是全球关注的问题，大众对新冠病毒已经十分恐惧。辉瑞作为一家制药公司，还在考虑人为制造一些新的新冠病毒是很不合适的。辉瑞公司能否保证新的病毒不泄漏？新的病毒不会作为生物武器使用？这是一个全球民众都关切的重要问题。为此，杨占秋教授呼吁，各国政府和世界卫生组织应在全球范围内监管控制重组新病毒的研究。

视频中还提到“新冠病毒将成为辉瑞未来一段时间的‘摇钱树’”。对此，杨占秋教授表示，有关部门应提高警惕。目前，新冠还处于流行态势，mRNA疫苗是全球防控疫情的重要手段。辉瑞公司作为mRNA疫苗主要制造商之一，可以说动机明显，“让疫苗成为了‘摇钱树’”。▲

责编：潘子虎

主编：屠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