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专家：北京科技大学能源与环境工程学院副教授 程世昆

本报记者 张芳

“小角落”，大民生

厕所，往小了说是居民生活的必需空间，往大了说是一个国家发展的注脚。早在1952年，全国掀起的爱国卫生运动就已将厕所改革纳入其中。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指示解决好厕所问题。曾参与起草《农村公共厕所建设与管理规范》的北京科技大学能源与环境工程学院副教授程世昆表示，近十年来，无论城镇或农村，我国厕所改造成绩颇丰。

厕所问题往往与贫困捆绑，也是全球发展差距最大的领域之一，“厕所革命”是一件关乎人民健康、环境治理的“民生工程”。程世昆介绍，“厕所革命”一词最早的出版物出现于1988年的《中国：需要厕所革命》，直到1997年才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首次正式提出，是针对发展中国家厕所进行改造的一项举措。

中国有着悠久的农耕历史，堆肥、收集粪尿等“寻常事”形成了独特的“厕所文化”。建国初期，农村人畜同居、人无厕、畜无圈、露天厕所等极为普遍，但1克重的粪便至少有100万细菌，露天粪坑蝇蛆滋生，苍蝇这种病媒生物会传播疾病；渗漏的粪水会污染浅层地下水，粪便中的寄生虫卵、病原体还可在施肥过程中污染土壤及农作物，造成痢疾、伤寒、血吸虫病等流行病高发。总之，“厕所革命”是一项涉及人民健康的工程。

建国初：重在粪便管理。粪便管理是防病的重点之一。“爱国卫生运动”中的“一管一改”即管粪、改厕，是当时进行农村卫生基本建设和改善卫生面貌的重要举措之一。各地陆续取缔露天粪缸，提倡粪便集中管理，甚至有省市成立了“粪管所”。

改革开放后：卫生厕所概念确立。改革开放后，化肥使用量大幅增加，弱化了农户对有机肥的依赖，粪便污染问题更突出了。1981年，我国提出“以1981~1990年的十年为目标，争取通过十年或更长时间的努力，使我国人民饮水和卫生条件有较为显著的变化”。其间，双瓮漏斗式厕所、三格式厕所陆续出现，卫生厕所概念基本确立。

1990年后：创建卫生城市。到了上世纪90年代，城市扩张、人口增长，城市公厕问题成了新的考验。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中国城市厕所的负面消息常见诸外媒报端。自申奥成功以来，北京市政府斥资逾3亿元，按照国际高标准改造了公厕设施，2008年也被认为是我国“厕所革命”有着巨大进步的一年。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镇江考察调研时再次指出，厕改是改善农村卫生条件、提高群众生活质量的一项重要工作。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又对厕所革命和文明旅游作出特别指示，厕所革命也在2015年以后被列为国家旅游局的头号优先工作。2018年，《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方案》通过，作为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重头戏之一的“厕所革命”逐渐上升至国家层面。不仅如此，国务院2021年9月印发的《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再次提出，要加强符合妇女需求的卫生厕所建设。我国厕所革命开始向着更舒适、便捷、适用的方向迈进。

因地制宜，以人为本

几十年来的发展，早已将厕所革命从一个技术问题变为包含社会、环境、经济等因素在内的综合性问题。程世昆认为，推进厕所文明的建设与发展也需要多方发力。

改厕：宜水则水、宜旱则旱。2021年4月22日举办的“全国农村改厕问题整改推进视频会”上通报了一些典型问题。一些地方照抄照搬，没有结合当地情况谋划改厕，导致“水土不服”，比如缺水的农村改厕后却用了水厕。

改建厕所必须因地制宜，宜水则水、宜旱则旱，这有赖于技术支持。比如免水可冲移动式厕所也在多地进行试点，但在干旱、寒冷地区修建厕所仍面临难题。另外，能否进一步降低改建厕所的成本，以适应更多贫困地区的改厕工作，也将是未来的攻关方向。

粪污处理：强化科技支撑。从全国范围来看，我国厕所的粪污处理水平参差不齐，各地仍在探索更多做法，比如，北京市昌平区一家污水处理厂采用餐厨垃圾与粪污协同处理的方式，分离出的有机物被用作市政绿化。但总体而言，我国粪污的资源化利用程度仍旧不高，技术上还有提升空间。

以人为本，提高舒适度。程世昆说，厕所文明是社会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秉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具体体现为：坐便器设计符合人体工学理论、进一步改善男女厕位比等。

进行一场自我“如厕革命”。在新的起点上，厕所革命还需政府与每个人的共同努力。每个人不妨先进行一场自我“如厕革命”，比如大小便入池、不在公厕内吸烟、不随地吐痰等。

多年努力，终见成效

厕所革命不仅是民生工程，还是“民心工程”，不仅方便了日常所需、改善了居住环境，还助人养成了卫生习惯，提升幸福感。近十年来，各级政府对厕所革命给予大力支持，从城市到乡村，厕所都“大变样”。

据程世昆介绍，我国对卫生厕所的建造要求规定很细，厕所相关标准超过200项，居于世界领先地位。比如，除了卫生学指标，不同级别的厕所还有各自的选址、间距、厕位数、男女厕位比、照明、气味等要求。

城镇公厕数量增加、结构优化。据住房和城乡建设部2021年底公布的数据，全国城市和县城可提供公共服务的厕所数量达37万余座。其中，城市公厕数量16.5万座，比2000年增长了55.1%；县城公厕数量达到5.5万座，比2000年增长了77.4%。结构优化方面，全国城市无障碍厕所约5.2万座，占城市全部公厕数量的31.5%；近1万座城市公厕中设置了第三卫生间，约占城市全部公厕数量的6%。此外，女性与男性厕位的比例标准也由2016年底前的1:1提高至3:2，人流量较大地区为2:1。

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超过70%。国家乡村振兴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全国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超过70%，其中，东部地区、中西部城市近郊区等有基础、有条件的地区农村卫生厕所普及率超过90%。2018年以来，农村户厕已累计改造4000多万户。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对深入推进农村厕所革命作出重要指示时强调，近年来，农村厕所革命深入推进，卫生厕所不断普及，农村人居环境有明显改善。

旅游厕所圆满完成“三年计划”。原国家旅游局制定的《全国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新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收官之年到来之前，2019年底，文化和旅游部公布了改建成绩：仅2019年建设旅游厕所2.23万座，完成年度目标任务的117%；2018年、2019年已建成旅游厕所5.26万座，共完成计划目标的89%。为更好地解决游客内急问题，2021年春节期间，文旅部与地图APP合作，上线了全国13万个旅游厕所信息，覆盖31个省市、超2万个景区，力争打造“10分钟如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