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英国、美国、德国、韩国特约记者 陈家村 潘秋辰 青木 夏雪
网吧聚集了大量的年轻人,在家长眼中,那是一个玩物丧志、吞噬灵魂的网络魔窟;在青少年眼中,却是一个享受游戏快感、肆意释放激情的世外桃源;在警察眼中,网吧可能是不少青少年犯罪案件中常见的利益冲突点。当下,除了提供网络服务外,国外的网吧逐渐演变为文化休闲的综合服务场所,提供丰富多样的服务,承担着多种社会功能。而且,为确保青少年能够健康使用网络,各国都出台了一些法律法规,避免未成年人过度沉迷网络,严惩涉黄、涉赌、打架斗殴等违法行为,相关经验或可为国内网吧的转型发展提供借鉴。
英国:保护儿童信息,设置“家长控制”功能
1994年9月1日,世界上第一家网吧在英国伦敦诞生,30年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迭代,网吧也从快速增长期发展到转型期。传统提供上网服务的网吧在英国已不常见,仅有的也是小型门店,开在移民较多、设施差的落后区域。
英国时下受欢迎的网吧新模式是“电竞吧”,电竞吧经常组织电竞赛事和网络游戏活动,设置单人、情侣、多人的组队区域,结合了传统酒吧、餐厅和咖啡厅等相关服务来吸引年轻人。Eltdown是伦敦第一家电竞酒吧,开业超过10年。年轻人只要点上一份酒水或零食,就可在店内大屏幕观看电竞赛事直播,免费用电脑打游戏。电竞吧的顾客年龄限制与传统酒吧一致,18岁为最低法定饮酒年龄,16~17岁青少年只有在成年人陪同下才能饮用啤酒、葡萄酒或果酒。
在英国,70%的家庭都能上网,网吧也不限制未成年人入内,但是中小学生沉迷网络的并不多。英国官方要求,网吧要注意识别18岁以下玩家,采取措施防止玩家提供虚假年龄;保护儿童隐私和个人数据,减少游戏中儿童数据安全风险;确保个人数据分享在默认状态下处于关闭状态,13岁以下儿童的数据需经监护人同意才能被分享。
为了加强未成年人的网络信息安全,英国2020年制定了《适龄设计规范》。2023年2月,英国信息专员办公室(ICO)进一步公布相关指引:要求游戏开发商从游戏设计阶段到后续周边开发阶段,要评估游戏和周边产品对不同年龄未成年人的吸引程度,进行适龄分类;游戏奖品设计也需要符合儿童保护法的要求;设置在线时间提醒,鼓励玩家休息,留意服务器广告、赞助信息是否会被儿童接触。
隐私权限方面,英国游戏商为未成年人和家长设计了诸多安全提醒功能。例如,“家长控制”功能,一旦页面操作异常,系统会向父母提供孩子在游戏中的活动和隐私方面的实时警报。“高隐私设置”包括默认关闭语音聊天,提供“请勿打扰”的会话设置,仅允许儿童玩家与其他儿童交流,识别游戏中试图与儿童聊天交流的成年人。
美国:青少年在网吧打架,监护人担主责
美国的网吧主要集中在城市或大学校园附近,乡村很少见。其中,中低档网吧普遍设在学校附近,顾客主要是消费水平较低的学生,设施比较简陋,环境还算干净整洁。装修高档的网吧开在城市商业区,环境优美,类似咖啡馆与网吧的结合体,既可以商务会面,又可以放松休闲。记者在美国西部一家商超附近的网吧发现,年轻人在这里听着轻音乐,喝着咖啡,上网、打游戏,很惬意。网吧还提供网络维修和文件打印服务,俨然成为一个集网络服务、咖啡餐饮、音乐酒吧、VR(虚拟现实技术)体验馆等为一体的综合性消费场所。
美国还有一些专门体验网络游戏的网吧,深受青少年欢迎。这类网吧经常举办网络游戏线下活动,设置奖项来奖励优胜者。游戏爱好者会定期参加游戏派对或竞技对战,斩获各种奖项奖金。比如,芝加哥某网吧每周五会组织一次电玩比赛,来自不同街区的爱好者都会聚集到这里,气氛热烈。
不过,美国网吧也是青少年犯罪的高发地。尤其近年来暴力文化盛行,美国网吧出现新的安全隐患,青少年成群结队地参赛,各团体间的争斗时常从网络谩骂转为现实斗殴,个人经营的小型网吧经常发生流血事件。有些游戏大咖还成了网络游戏主播,比如美国游戏主播凯·塞纳特去年在纽约联合广场举办活动,引发了群体骚乱,出动了1000名警察才得以平息。
美国各州都有严格的网吧管理规定:网吧内禁烟禁酒;上网要出示身份证,未成年人上网需要出示监护人的认可证明;经营者要安装闭路监控系统,如果出现异常情况,立即报警处理;一旦发现网吧有黄、赌、毒等违法行为,立即吊销营业执照,经营者终身不得再从事此行业,还要根据罪行轻重,判处罚款或有期徒刑;未成年人在网吧打架斗殴造成人身伤害的,监护人将承担主要罪责,未成年人则被判处60小时或时间不等的社区义务服务,以示惩戒。
德国:俱乐部式管理,老中青都满意
近年来,德国网吧开始迈入转型期。动辄上百台电脑、24小时营业的传统大型连锁网吧逐渐缩减规模,变得越来越像小卖部,不仅充当包裹驿站,还向上网者售卖糕点、蔬果、咖啡、甜饮料等方便食品,传统网吧正在被诸多特色网吧所取代。
目前,德国最受欢迎的是俱乐部式网吧。德国汉堡一家名为“里卡迪亚”的网吧拥有上百名俱乐部成员,多数人是游戏爱好者。网吧内包括上网区、聚会厅、游乐室,以及电竞比赛大厅。负责人托马斯告诉记者,网吧实行会员制,由俱乐部协会来管理。每位会员缴纳数百欧元的会费,平时可以来这里上网打游戏,一起观看电竞直播等。他介绍,网吧每年会举办数十场、多达400名玩家参加的锦标赛,会员可报名参赛,网吧每周还提供电竞培训,为会员制定科学的训练计划。
近年来,德国一些社区出现了不少公益性质的网吧,老年人只需要花几十欧元办一张卡,平时就可以来老年活动中心上网,参加网络培训等。80多岁的约翰娜告诉记者,网吧里有大学生志愿者教她电脑技术,她每周花两天参加培训,现在已经学会用电脑和手机上网、发电子邮件、打印文件等技术。
德国网吧里几乎看不见青少年,大多数是年轻人,少数中老年人。因为德国法律规定,只有年满16周岁者方可进入网吧,网吧上网还禁止浏览宣扬极端主义、纳粹言行、暴力色情等内容。
青少年可以去青少年中心的网吧。那里免费提供矿泉水和点心,更像进入一个游乐园,氛围轻松愉快。这类网吧严格规定,孩子进入前必须签名,网络设置成青少年模式等。网吧里有辅导员提供指导,帮助孩子们正确上网、快乐上网。德国柏林网络技术专家马特亚斯说:“网吧越来越多地为特定群体服务,俱乐部化将是未来趋势,更加有利于政府部门的监管。”
德国法律禁止网吧售卖酒精饮料,治安警察每天不定时巡查,若发现经营人员向青少年出售酒类,会受到500欧元以上罚款。网吧也禁止吸烟,出售香烟者及吸烟者会受到同样惩罚。
韩国:学校周边50米内不能开网吧
韩国是全球公认的互联网基础设施最完善的国家之一,同时也是电子竞技强国,全民电竞氛围带动了网吧业蓬勃发展。韩国网吧环境整洁、配置高端设备和超高网速,吸引了大批年轻游戏玩家。
韩国对于网吧的开设并非毫无限制。韩国教育环境保护法律规定,学校周边50米范围内属于“绝对净化区域”,禁止开设网吧;200米范围内属于“相对净化区域”,想要开设须获得教育厅的许可。因此,在韩国中小学附近很难找到网吧,网吧主要聚集在繁华的商业街和居民区周边,大学附近是网吧最为集中的区域。
韩国网吧实行实名制,进入需进行身份认证。《韩国游戏产业法施行令》规定,19周岁以下青少年晚上10时至次日上午9时禁止进入网吧。违反规定的业主将被处以10天至6个月停业处分,还可能面临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高达1千万韩元的罚款。特别是在寒暑假期间,韩国警方会加强对网吧的监管,对违规行为进行严厉处罚。
韩国法律规定,所有网吧必须安装有害网站屏蔽程序并实时更新。韩国游戏委员会定期对网吧等营业场所进行检查,未安装新程序或使用旧程序的场所将受到行政处罚;如果发现青少年在网吧玩不适合的游戏,网吧业主将受到停业1个月的行政处分。
为了防止青少年过度沉迷游戏,韩国的网络游戏都能设置游戏时间,监护人可以选择并限制未满18周岁青少年的游戏时间。韩国法律还规定,未成年人在使用有偿游戏服务时,必须得到法定监护人同意。不过,一些青少年通过盗用、伪造身份证或威胁店员的手段规避上述限制,导致网吧业主遭受停业处分的情况频繁发生。为此,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今年3月22日推出新规定,如果发生上述行为,将对网吧业主免除行政处分。对此,韩国众多网吧主业共同呼吁,约束青少年上网需要家长和社会的共同努力。▲